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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紅樓華彩》第48章 兩小爺鬧市遭毒手 李惟儉京師受熱捧

紅樓華彩 肥鍋鍋 4511 2024-05-09 10:05

  第48章 兩小爺鬧市遭毒手 李惟儉京師受熱捧

  二月下旬,忽有督察院禦史上奏,言:“……京師居大不易,吃水尤為艱難。
中等人家,每月拋費二金,大戶、勳貴動輒百金。
以此推算,京師百萬生民,月拋費銀錢三十萬有奇……請聖人暫緩清戶部積欠……”

  聖人大驚!
遂問計群臣,無所得。
聖人旋而命忠勇王主理水務,於內府新設水務司,以紓京師百萬生民之困。

  翌日便有小道消息流傳開來,說忠勇王得金陵秀才獻策,已有紓解之法。

  什麽法子?
沒具體說,於是流言四起。

  有說引拒馬河入京的,有說內府強購各處水井的,還有說冬日采冰存了留待夏日廉價售賣的,更有說內府新置千輛四輪大馬車,日夜自京西往京師運水的。
林林種種,不一而足。

  市面兒上小道消息滿天飛,實則京師權貴早已得了確鑿消息——內府水務司要新開一水務公司,以新式鑿井法取水以供百萬生民之用。

  京師各處水道或依附權貴,或原本就是權貴把持的,自然知曉這其中的厚利。
旁的不論,單隻憑著一處苦水井壟斷兩條胡同兒,不說日進鬥金,好歹也是年入頗豐。

  如今瞧聖人與內府的意思,分明是眼紅水道收益,想將這水道收入囊中啊。

  於是熱議紛紛,有言官上書稱戶部空虛,請聖人撥付內帑以辦水務司。
聖人留中不發。

  隔日,忠勇王上書,稱:戶部、內帑空虛,請聚資以辦水務。
聖人稱善。

  “喵嗚~”

  拖槍掛印跳在膝上,李惟儉放下今早的報紙,探手挼了挼貓兒的背脊。
晴雯提著雞毛撣子追進來笑道:“四爺,這貓兒長本事了呢,方才不知從何處逮了個耗子吃了。

  “咦~”李惟儉嫌棄地將貓兒趕走,指著那懵懂的貓兒道:“回頭兒給它好好洗個澡,免得遭了跳蚤。

  晴雯應下,稀罕地將貓兒抱在懷裡,輕撫了一陣道:“四爺,過會子還要出門兒?

  李惟儉就笑道:“還有差事呢,總不好一直躲在家裡。
對了,匣子裡還剩多少銀子?

  晴雯戥子用的熟稔了,且每日都會細心點算一遍,張口就道:“還剩七十三兩四錢,銅錢還有三吊。

  “不多了啊。
”李惟儉蹙起了眉頭。

  晴雯就道:“前些時日四爺支用了八十兩呢。

  “嗯。
”李惟儉應了一聲,沒再多言。

  他所上條陳裡,詳細列明了辦水務的法子,不外乎拉新打舊,拉一派打一派。
那水道把持在舊勳貴手裡,文官、新貴自然瞧著眼熱。
先拉扯一陣,再由朝廷放出聚資合股的法子來,這施行的阻力自然就會小了很多。

  且這股子也不是隨便放的,每家勳貴份例固定,再想要更多的股子,便隻能花高價從內府、順天府乃至李惟儉手中購買。

  京師匯聚天下英才,都是人精,誰又不比誰傻,隻怕這內中門道早有人窺破了。
奈何一則不知新水井開鑿的法子,二則也不如內府那般強力。

  隻怕這會子不少人都自知阻攔不得,想著的是盡快搭上水務公司的便車呢。

  水道啊,有這一份股子在,那可真是坐地攬金,天下一等一的好買賣!

  李惟儉這幾日出去跑到城外工部火器試射場測量數據,餘下光景深居簡出,就等著朝廷造勢出來呢。
如今大勢漸成,他也該拋頭露面了。

  這日過了辰時,李惟儉施施然帶著吳海平去往城外,隻盤桓了兩個時辰便往回返。

  車馬方才行到菜市口,便有一提刀侍衛攔住去路。

  “車中可是李秀才當面?
在下忠順王府侍衛,周長史請李秀才一會,便在前方柳泉居。

  京師中向有三居八樓之說,三居說的是柳泉居、三合居、仙露居。
此三家酒樓前明時便是權貴流連之所,到了這大順更是如此。
那八樓則不同,乃是大順開國後陸續開設的,其中魯菜居多,隻三家經營湘菜、川菜、淮揚菜。

  簾櫳挑開,李惟儉連忙朝那侍衛拱手道:“勞煩帶路。

  “好說。
”侍衛拱手回了,轉身引路。

  吳海平趕著馬車跟著那侍衛,行不過一陣便到得一處四層酒樓前。
馬車停好,李惟儉下得車來,便見樓前有一古柳,柳下有一水井。

  那侍衛湊趣道:“李秀才不知,這柳泉居便是以一柳一井命名,傳聞前明嚴嵩曾在此處向主人家討酒,主人家以酒水換了一副字——”他擡手一指:“如今這額匾據說便是嚴嵩留下的。

  “受教了。

  李惟儉隨那侍衛上得頂樓,侍衛停下錯身一讓,李惟儉繞過屏風進得雅間裡,便見那忠順王府長史周安早已在此落座。

  李惟儉笑著拱手:“見過周長史。

  周安面帶笑意虛指點了點李惟儉,說道:“複生瞞得我好苦!
若早知複生這般謀劃,王爺又何惜區區幾千兩銀子?

  李惟儉道:“非是要瞞著周長史,實在是這條陳早已呈上,我若早說了,隻怕不合適啊。

  那周安笑意不變,說道:“本官心中納罕,李秀才與王府向有往來,為何不將條陳獻給王爺呢?

  李惟儉不答反問:“王爺可能驅動順天府?
隻憑王府一家之力,隻怕難以震懾水道宵小吧?

  “哈哈——”周安仰頭大笑,擡手示意:“複生莫要客套,快快落座。

  “多謝周長史。
”李惟儉笑吟吟的坐了,當即有侍衛上前奉茶。

  周安道:“方才不過是頑笑之語,這般大的事兒,王爺避之不及,哪兒會往自家身上攬?
這幾日王爺得了信兒,見了忠勇王一面兒,私底下得了實繳一萬兩、得三萬股子的允諾。
這水務乃是坐地攬金的買賣,王爺覺著三萬有些少了。

  不過聽聞其後那些股子要發賣出去,價高者得……複生可知,這股子到底多少銀錢才劃算?

  李惟儉思忖了下,說道:“長史何必明知故問?
京師生民百萬,人吃馬嚼,每月吃水拋費就要三十五、六萬兩銀子。
水務公司鋪設開來,前期造價高,水費低,可勝在久遠。
我那條陳上預估了,水務公司鋪設開來,大抵要二十年回本。
這二十年後,出息可都是白賺的。

  “二十年回本兒?
”周安納罕道:“我得問複生一句,這水務公司鋪設費用到底造價幾何啊?

  李惟儉比劃出三根手指。

  “三百萬兩……額,不對——”周安一雙眼睛陡然睜大:“三千萬兩?
”他急了,說道:“你那法子莫非要勞動神仙不成?
怎地這般騰貴?

  李惟儉笑吟吟呷了一口茶,慢悠悠說道:“神仙自然請不動,可造水塔,再以鍍倭鉛的水管子鋪設幾百裡,還要造十幾台蒸汽機提水,這內外城加在一處,拋費自然就高了。

  頓了頓,又道:“再有,聖人將這傳世的好買賣放出來,總不好讓聖人吃了虧。
這內中,自有一份孝敬在,想來周長史是知曉的。

  三千萬兩自然是誇口之言,內府與順天府要保證對水務公司的實控,自然要留下大部分的股子,是以流轉市面的股子,名義上頂多能賣個一千萬兩。

  可李惟儉是誰啊?
惜售、饑餓營銷、炒作,後續的手段連番使出來,這一千萬的股子說不得真能賣出三千萬去。
且這還不是一錘子買賣,有了股子買賣,找地方開個交易所不過分吧?

  就算不抽印花稅,單隻操作股價就足矣讓內府賺得盆滿缽滿。

  正是這後續一系列手段,這才讓今上額外看中此策,更是大方的讓渡出一成股子以酬其功。

  前明時美洲、日本、東南亞三地白銀瘋狂湧入,到如今日本、佛郎機相繼控制白銀外流,現今大順帝國事實上已經是銀本位,民間藏銀更是處在巔峰期。

  李惟儉隻大抵記得此事,卻不知具體數量。
實則三百年後有研究統計,此時大順民間藏銀大概在十一到十三點四億兩之間。

  京師又是天下財富匯聚之地,籌集三千萬兩或許有些難,目標稍稍放低,兩千萬絕對輕而易舉。

  周安聽得此言,暗暗思量。

  此時每月用水拋費大抵是三十六萬兩,水務公司鋪設後,水價下調,百姓用水量增多,這毛收入能維持在二十萬左右?
再除去各項人工、設備維護的拋費,好一好就是十五萬兩。

  二十年後回本,若是佔得一成股子,這就是每歲十八萬兩白花花的銀錢啊!

  此時就聽李惟儉又道:“再者,這京師能設水務公司,旁的自然也能設,缺水的又不止京師一地。

  著啊!
這般算來,陸續在各城鋪設水務,出息豈不是打著滾兒的往上漲?

  周安收攝心思,面上笑容愈發和煦,說道:“複生好謀劃!
既如此,想來王爺定會砸下家底購置股子。
呵呵……複生啊,我怎麽聽說,聖人酬複生之功,分了一成股子與你?

  “聖人聖明啊!
”李惟儉遙遙衝著一旁拱手。

  周安笑吟吟說道:“複生手中的股子,可有轉手之意?

  李惟儉頷首道:“近來手頭不寬裕,且還欠著當鋪銀子,的確有轉出的意向。

  “好,那本官也不佔你便宜,原價買伱三十萬股子如何?

  李惟儉半點也不曾猶豫,徑直頷首:“好啊。

  那周安反倒猶豫了起來,納罕道:“複生這般爽利就答應了?

  李惟儉歎息道:“不瞞周長史,學生此番是來京師應試秋闈的,來日總要走仕途。
這銀錢雖好,可太多了也燙手。
來日學生若是遭了難,以今日之善緣,不求王爺搭救,隻求王爺仗義執言兩句……不過分吧?

  “哈哈,好!
複生想得通透。
”周安暗暗思忖,想著面前的李惟儉不過是一個秀才,哪兒來的膽子敢蒙騙忠順王府?
於是放下心來,笑著說道:“複生這般爽利,本官也不好小家子氣了。

  說話間朝著身旁侍衛遞過去一個眼神,那侍衛便將一個黑檀木的匣子放在桌案上。

  周安打開匣子,露出內中銀票,隨即緩緩推到李惟儉面前。

  “這裡是兩千兩,複生如今不湊手,先拿去花用。
那過股子一事不急,待來日水務公司鋪開了再說,你看如何?

  李惟儉頓時感激涕零道:“誒呀,周長史此舉真真兒是解了學生燃眉之急啊。

  周安笑著搖頭,道:“隻是,複生啊,來日若再有如這水務公司的買賣……可莫要忘了我家王爺啊?

  “自然自然,一定一定。

  便在此時,李惟儉忽而瞥見下方行來一行人等,隨即就是面色一變。

  “嗯?
”那周長史側傾了身子朝下張望,便見幾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嬉笑著朝遠處行去。
當中一人,正是寧國府的賈蓉。

  先前兒那吳海平可是說過,李惟儉與薛蟠、賈蓉、賈薔起了齟齬,其後被其算計著埋伏了一遭。
虧著李惟儉身旁的琇瑩本事大,不然一準兒吃不了兜著走。

  周安見李惟儉面色凝重,點手將身旁侍衛召喚過來,附耳低聲言語幾句,那侍衛隨即叉手領命而去。

  周安便道:“聽聞複生與那寧國府不睦?

  李惟儉笑笑,道:“算是吧。
學生如今不過是個窮措大,不受人待見也是有的。

  “呵,複生如今不過是虎落平陽罷了。
本官與複生相見兩回,覺著極為親善。
複生不妨在此多留片刻,本官方才可是安排了一處好戲啊。

  “啊?

  不待李惟儉問明,那周安已然起身:“如此,本官先走一步,複生留在此處用些飯食,這柳泉居菜色別出心裁,算是京師一絕啊。
哈哈,告辭。

  “學生送周長史。

  將那周安禮送出雅間,李惟儉心中狐疑著落座下來,歪頭自窗口眺望出去,納罕這周安到底安排了什麽戲碼。

  過得半晌,便見賈蓉、賈薔二人自一間鋪子轉出來,正朝這邊廂走來,忽而自四下圍過來一票青皮。

  領頭一人喝罵道:“姓孫的,入你娘的甚地時候還錢?

  賈蓉頓時變了臉子:“你尋錯人了吧?

  “呸,化成灰爺爺都認得你。
瞧這意思,今兒是不打算還錢了?
來呀,給我打!

  “你敢!

  賈蓉方才喊出聲,便被一條大漢拽下馬來,跟著沙包大的拳頭便雨點般砸落下來。
一旁的賈薔還想攔一攔,方才上前便被一拳頭打了個烏眼青。

  跟隨的四個仆役、小廝見勢不對,連忙上前幫手。
可又哪裡是青皮打行的對手?
一個照面便被打得滿地打滾。

  過得須臾,忽聽有人喊:“順天府衙役來了!

  幾條漢子二話不說,扭頭就跑,眨眼間跑了個無影無蹤。

  隻餘下舊傷未愈、又添新傷的賈蓉哭了鼻子哼唧道:“野牛肏的……還真敢啊!
啊……胳膊折了,快,快叫太醫!

  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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