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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紅樓華彩》第21章 薛姨媽:儉哥兒是個不曉事兒的!

紅樓華彩 肥鍋鍋 4589 2024-05-09 10:05

  第21章 薛姨媽:儉哥兒是個不曉事兒的!

  二更梆子聲響過,李惟儉停下手中鉛筆。

  米涅步槍圖樣子畫得了,圈錢的文書起了個開頭兒。
初來京師,一切千頭萬緒,素日習慣了恬淡安貧的李惟儉竟生出幾分時不我待的迫切,好似前世初入職場那兩年。

  失笑一聲,起身舒展身形,左臂一擡便牽動了肩膀,頓時引得李惟儉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  “四爺。

  倏忽有聲音自身後傳來,駭了李惟儉一跳。
連忙回身觀量,卻見晴雯疊手俏生生候在書房門口兒。

  “晴雯?
怎麽還沒睡?

  晴雯就道:“四爺傷了肩膀,隻怕行動不便,房裡總要留了人伺候著。

  有心推拒,可話到嘴邊兒,李惟儉思忖了下,就改了主意。
笑道:“那就辛苦你了。

  晴雯嗔道:“瞧四爺說的,我不過了盡了本分。
四爺可要洗漱睡了?
熏籠上坐了熱水,我給四爺打水。

  “好。

  晴雯返身而去,自熏籠上提了銅皮水壺,打了熱水先行打濕了帕子伺候著李惟儉擦了臉,又換了一盆熱水,為李惟儉褪去鞋襪,伺候著洗腳。

  俏生生的晴雯蹲踞下來,一雙塗了鳳仙汁的白生生小手揉搓著,李惟儉心中略生異樣。
連忙默默念叨了幾句‘少年戒色’,不然老來空餘恨。
隨即一眼瞥見晴雯的指甲,詫異道:“誒?
怎麽把指甲剪了?

  晴雯隨口道:“留的太長也不好做活,乾脆就剪了。

  話是這般說,可她心中到底有幾分不舍,那指甲可是她好久才留起來的。
早前兒在老太太處,房裡丫鬟眾多、各司其職,晴雯除了隨在左右,多是在做些針黹活計,自然能留指甲。

  到了李惟儉房裡,粗使丫鬟隻兩個,貼身丫鬟除了晴雯自己,紅玉不過是三等丫鬟,那琇瑩更是不堪,竟能傷了儉四爺!
思來想去,這房裡的活計也唯有晴雯自己做得,她這才在白日裡狠心剪去了指甲。

  李惟儉慣於察言觀色,便是瞧不見神情,也聽得出來小姑娘口不對心,因是就笑道:“委屈你了。

  晴雯心下熨帖,擡頭與李惟儉對視一眼,隻覺儉四爺果然體恤下人。
想著李惟儉先前還教了自己識字的法子,她就搖頭笑著道:“我自己想剪的,哪裡就委屈了?

  抄起帕子為李惟儉擦乾雙腳,晴雯端起水盆道:“四爺早些睡吧,明兒一早就先別操練了。

  “好,那我就偷懶幾日。

  晴雯將洗腳水倒了,略顯扭捏又回了暖閣裡,卻見李惟儉躺在床上早已仰面合眼蓋了被子。
她便輕手輕腳自行去洗漱了,這才回身鋪好被褥,吹熄了蠟燭,心中有些異樣的鑽進了被窩。

  胡亂思忖了半晌,腦海裡總會想起丫鬟、婆子碎嘴說起府裡爺們兒半夜裡是如何欺負了丫鬟的,轉念又覺離譜,儉四爺再如何也不會那般下作……可偏生禁不住胡亂思忖。

  三更梆子響過,又不知過了多久,晴雯這才困倦著淺淺睡下。

  半夜裡,先是聽得窸窸窣窣聲響,跟著就聽‘嘶’的一聲,半夢半醒的晴雯猛然驚醒。
幾息之後才回想起身在何處,又聽得背後動靜,她連忙起身問道:“四爺,可是要起夜?

  “嗯,你睡吧,我自己來就好。

  晴雯哪裡肯睡?
起身尋了火鐮點了燭火照明,趿拉了鞋子連忙追了過去。

  馬桶就放在暖閣外,李惟儉卻碰到了難處。
白日裡還不覺得,隻是擡手時左肩有些疼,如今脹痛得讓人難忍,略略動一下都會牽動傷口。
偏生小衣褻褲須得解了系帶,他單手扯了兩下反倒成了死結。

  李惟儉有些傻眼,與舉著燭台的晴雯對視一眼,晴雯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說道:“四爺還說自己來呢,虧得我跟著了,不然看四爺怎麽辦。

  她將燭台放在一旁,屈身解了系帶,又將馬桶蓋提起,李惟儉連忙側過身去,晴雯也羞得將頭扭到了一旁。

  過得須臾,二人這才回返各自床鋪。
也不知為何,這會子晴雯偏又沒了胡思亂想,想著李惟儉方才的窘迫,忍不住偷笑了幾聲,隨即安然入睡。

  清早,李惟儉一如素日般早早醒了,卻倦在床上不曾起身。

  直到晴雯、紅玉、琇瑩三個丫鬟一並過來伺候著穿了衣裳,這才笑著說道:“偷得浮生半日閑啊。

  紅玉笑著應了兩句,晴雯忙著疊放被褥,唯獨琇瑩有些不知所措,臉上還有些幽怨——小姑娘清早起來,獨自練了半個時辰飛鏢,始終不曾等來李惟儉。

  紅玉要去取早點,李惟儉就吩咐道:“今兒使些銀錢,多要些早點。

  紅玉奇道:“四爺今兒胃口好?

  “想什麽呢?
是給伱們帶的。

  賈府主子們每日三點兩餐,奴仆們則隻有兩餐。
那點心準備的多有富餘,主子們吃不完,剩下的也會分給隨身丫鬟。

  可如李惟儉這般正兒八經點名給三個丫鬟要早點,放在府裡還是頭一遭。

  紅玉就道:“四爺不用如此的,辰時我們有早飯的。

  “嗯,本來是有的,今兒你跟晴雯隨著我出去,隻怕是吃不上。

  “哈?

  李惟儉就道:“昨兒琇瑩跟著我出去了一趟,今兒換你倆……怎麽,不想去?

  紅玉瞧了一眼琇瑩,說道:“可我又不會武功。

  “有她哥哥海平呢,不妨事。

  紅玉本就想出去遊逛,當即再不推卻,喜滋滋的去了。

  一旁的琇瑩就蔫頭耷腦,滿心以為李惟儉嫌惡了她。
李惟儉就招招手,將琇瑩招到面前,笑著說道:“又胡思亂想。
今兒留你在家,是有要緊事要你去辦。

  “唔……哦。

  “等我走了,要是有人來訪,你就實話實話。
倘若要是問起昨日情形,別的都照直了說,唯獨記得一條,一定要說那幾個歹人失手打了嚴奉楨,二公子很生氣!
記住了嗎?

  琇瑩懵懂,先是點頭,繼而迷惑道:“為何啊?
昨兒二公子是自己踩人扭了腳,也沒見生氣。

  “嘖,為何?
老爺我豈能平白被人算計了?
總要討回公道吧?
你隻消這般說,回頭兒我自有法子討回公道。
再說嚴奉楨的確扭傷了啊,你頂多算是扯了一半兒的謊。

  哈?
扯謊還有扯一半的?

  可想著昨兒晚上那窮兇極惡的幾個青皮,又見公子殷切看著她,琇瑩到底悶聲點頭,說頭:“我知道了,誰要是問起,我就說二公子傷了。

  “誒,孺子可教。
剛進京師那會子瞧你一直盯著糖葫蘆,今兒回來我給你捎幾支回來。

  “嗯,謝謝公子!

  過得半晌,紅玉取回了早點,主仆幾人分別吃了,李惟儉便換了外裳,領著晴雯、紅玉兩個丫鬟,會同門房裡等候的吳海平,乘著馬車朝著外城而去。

  前日可是應承過大司空的,總要去城外工部火炮試射場點個卯。
順道兒瞧瞧大順新式火炮的工藝水準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  寧國府。

  四個丫鬟在三間抱夏裡站定了聽吩咐,內中五間大堂裡,上首坐著賈珍,一旁陪坐著尤氏,下首三人一並站立,分別是賈蓉、秦可卿、賈薔。

  聽得賈蓉說過,賈珍怒從心頭起,猛地拍在桌案上。

  啪——

  “好畜生!
我費盡心力給你討了房好媳婦兒,不求你如何上進,但求你安安生生過日子就好,可你是如何做的?

  賈蓉駭得連忙跪下,叩頭道:“老爺開恩,兒子再也不敢了。

  賈薔、秦可卿也在一旁跪了,賈薔垂著頭不言語,倒是秦可卿仰起頭來瞧著賈珍,目光瀲灩。

  賈珍與秦可卿對視一眼,頓時心中火氣消去了大半。
他冷哼一聲,沒再說些要打要殺的話兒。

  一旁,陪坐的尤氏偷偷剜了一眼秦可卿,轉頭又面色如常勸慰道:“老爺,蓉哥兒也是一時推脫不得親戚情分。
如今也知錯了,老爺好歹想個法子,總不能真個兒讓順天府將蓉哥兒拿了去。

  賈珍沉吟著,借坡下驢道:“罷了,西府政二叔門下有個學生正好任順天府推官。
打發人去西府問問政二叔今日上朝還是坐衙,得閑兒我去跟二叔說一嘴。
”頓了頓,又厲聲呵斥道:“小畜生,再有下回爺打斷你的腿!

  賈蓉松了口氣,連忙搗頭如蒜:“兒子再也不敢了!

  賈珍便擺擺手,趕蒼蠅也似將賈蓉、賈薔趕走,那秦可卿卻留下來給賈珍、尤氏奉了茶,隨即伺候在一旁。

  賈蓉、賈薔兄弟二人自正堂出來都兀自松了口氣,賈蓉就笑道:“如何?
我就說帶了秦氏一起,老爺就算惱了,也不會下死手。

  賈薔笑著一挑大拇指:“哥哥高明!
”隻是他那笑容有些牽強,有些複雜難明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  榮國府,王夫人院兒,東廊三間小正房。

  金釧、繡鸞、彩霞、彩雲四個丫鬟方才伺候著王夫人用過了早點,正奉了釅茶來,繡鳳就進來道:“太太,姨太太帶了姐兒來了。

  “快請進來。

  王夫人心中納罕,放下茶盞起身相迎,須臾就見薛姨媽並寶釵行了進來。
眾人見過禮,分賓主落座,王夫人就道:“妹妹怎地這會子就來了?
可是有事兒?

  薛姨媽面上尷尬至極,可為了薛蟠,到底低聲下氣道:“姐姐好歹要幫我這一遭!

  見薛姨媽要起身施禮,王夫人慌忙讓丫鬟攔了,嗔道:“自家姐妹,有事兒徑直說了就是,怎地還外道了?

  “這……我實在羞於開口。
”薛姨媽別扭著,到底將薛蟠所作所為說了出來。

  王夫人聽得眉頭緊蹙,素日便知薛蟠是個無法無天的,不想金陵的案子方才了結,這才進了京師幾日就又鬧出事端來。

  若隻是李惟儉還好說,知會李紈一聲兒,這事兒也就壓下了。
可內中竟還牽扯了少司寇家的二公子。

  王夫人到底是內宅婦人,不知官場情勢,自然也就不好開口應承。
待薛姨媽說過了,她撚動手串思忖一陣,衝著彩霞吩咐道:“你去瞧瞧老爺可去坐衙了。

  彩霞應下匆匆而去,這正房裡便有些沉寂。
薛姨媽沒口子的陪著小意,一旁的寶釵如坐針氈,暗暗攥緊了帕子,隻覺分外羞辱。

  她暗暗思忖,也不知薛家何時才不用再仰人鼻息。
哥哥是指望不上了,隻盼著小選過後,自己能得了貴人的意。

  彩霞很快回來,說道:“回太太,老爺昨兒晚上受了風寒,一早兒就讓人去衙門裡告了假。
這會子正在趙姨娘房裡用早點呢。

  王夫人面上不變,心中暗罵了一聲老不修!
昨兒晚飯時還好好兒的,哪裡就受了風寒?
準是昨兒晚上又與那狐媚子胡天胡地折騰了一遭!

  再讓彩霞去打探,待賈政去了內書房夢坡齋,王夫人這才讓人將賈政請來。

  過得一炷香光景,婆子先行來報,說是賈政來了。
薛姨媽是事主,不好躲開,寶釵便跟著幾個丫鬟去了一旁的暖閣裡。

  二老爺賈政進來與王夫人、薛姨媽見過,再對上王夫人那闆著的臉,面上就有些不自在。

  昨兒夜裡也不知趙氏哪裡學來的手段,惹得賈政一時縱情,不小心閃了腰。

  待他落了座,這才問起事由。

  王夫人先行說過,薛姨媽又在一旁求告了半晌,賈政心中卻分外為難。

  開口說道:“此事隻怕是難了。

  “有何為難的?
那順天府推官不是老爺門生嗎?
”王夫人說道。

  “婦人之見!
”賈政道:“嚴希堯那是聖人潛邸時就相中的人物,其為人又……有失聖人之道,頗有些小肚雞腸。
嚴希堯隻得兩子傍身,大的愚癡,早早兒打發了回老家,隻留了小的在身旁,可見其看重。

  如今要緊的是要查清楚,這位二公子在其中到底是何立場。
若隻是援手,隻消說通了儉哥兒,這案子也就撤了;若不是,順天府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亂行事啊。

  賈政說罷,王夫人與薛姨媽對視一眼,後者尤其憂心忡忡。

  就聽那賈政又道:“這儉哥兒不是隨著親家去了金陵了嗎?
幾年不曾回返,怎麽一回來就結識了嚴家?
”不待旁人說話,他便自問自答道:“是了,想來定是老親家留下的人脈。

  王夫人點過一名婆子,吩咐道:“去儉哥兒院兒裡瞧瞧,回來報我儉哥兒在不在。

  那婆子剛走,周瑞家的就進來稟報:“老爺,東府珍大爺來尋老爺說事兒,這會子正在外書房等著呢。

  賈政手中茶盞一頓,道:“想來珍哥兒也是為了這宗事兒了……”放下茶盞,看向薛姨媽:“文龍還是要好生管束才是,不好再放任其恣意妄為了。

  賈政起身去見賈珍,過得一會子婆子就來報,說李惟儉一早兒就出了門,說是去了城外工部火器試射場。

  王夫人還不曾說什麽,薛姨媽就急了,惱道:“這儉哥兒也是個不曉事兒的,這會子去那勞什子火器場瞧什麽熱鬧!

  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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