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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無限詭異遊戲》第132章 盛大演出(四)《十日談》

無限詭異遊戲 笑諷嘲 4427 2024-04-24 14:32

  第132章 盛大演出(四)《十日談》

  齊斯曾經是有過一個真正的朋友的。

  無所謂利益關系,無所謂得失取舍,僅僅是因為在合適的時間遇到了,覺得對方不太討厭,就混在一起了。

  那是在十一年前,有個傻乎乎的小孩恰好和他是同桌,恰好和他一樣沒有朋友,兩人理所當然地注意並接近了對方,一起看書、玩遊戲、分享零食。

  那時齊斯隻有十一歲,雖然已經不是什麽正常人了,但至少沒乾過違法犯罪的事兒。

  他不過是安安靜靜往角落一坐,翻閱一些血腥黑暗的禁書;或是在看到電視裡播放的刑事案件和恐怖慘案後,興奮地想象受害者的慘狀,直到蒼白的臉上泛起血色,呼吸也變得急促。

  “朋友”不能理解他的愛好,可大抵是太害怕孤單了,到底還是和他坐在一起,吃力且驚惶地進行閱讀與觀看,試圖理解他的興奮和喜悅。

  兩人混熟之後,“朋友”也開始帶他乾些正常小孩會乾的事兒,收集卡牌、嬉笑打鬧,在午後的太陽底下講一些不著邊際的笑話,再像個蠢貨似的哈哈傻笑。

  齊斯雖然覺得“朋友”的笑話都很無聊,但還是會捧場地聽了一耳朵,並講些更無聊的笑話應和。

  可惜好景不長,一些閑得沒事乾的孩子發現了齊斯的古怪之處,並一廂情願地玩起了打怪獸的遊戲。

  那個年紀的小孩雖然懵懵懂懂,但基因早已讓他們深諳樹靶子的道理。
隱秘的對不合群的恐懼使得他們迅速聚攏在一起,竭盡全力地攻訐齊斯這麽個潛藏在人群中的“黑羊”,宣洩小孩子對正義的天真蠢笨的理解。

  “齊斯是邪惡的,我們要打倒他。
誰再和齊斯玩,誰就是壞人,我們就把他一起打倒。

  孩子們是這樣說的。

  “朋友”從來不是個勇敢的人,向來害怕被針對,因而順理成章地遠離了齊斯,明哲保身。

  齊斯並不覺得那有什麽,他習慣了一個人獨處,從來都對融入人群沒什麽想法,眼下無非是回到以往的狀態罷了。

  但漸漸的,在孩子們的號召下,“朋友”也開始欺侮他,甚至為了洗脫自己曾和他為伍的黑歷史,行事變本加厲,在他的桌子上刻劃惡毒的辱罵,撕毀他好不容易收集的圖書……

  這著實令齊斯有些苦惱,畢竟清理桌面、修補書籍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個容易的活兒,他至今依舊不擅長這些,並且一點兒也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修復工作上。

  在屢次警告無果後,為了擺脫這種蚊蟲式的糾纏,齊斯隻能讓那雙屬於“朋友”的眼睛永遠閉上。

  他從小就是個動手能力很強的孩子,殺一個同齡人對他來說並不困難。

  極強的行動力讓他在生出想法後的不久便制定了完善的計劃,完成了包括工具準備、行動演習之類的步驟,並付諸實踐。

  不過後續的麻煩確實讓他後怕,至今想起來仍舊感到反胃。

  彼時他的父母還在世,他當然不能將屍體帶回去,嚇到那對平庸得令人歎息的夫婦;而留在外面,屍體又有發臭腐爛,被警察發現的風險。

  他沒有辦法,隻能一口口把他那個傻乎乎的“朋友”吃掉,吃得很乾淨,很撐。

  ——一點兒也不好吃,他再也不想吃一次了。

  ……

  聽完齊斯的講述後,董希文心底的同情甫生便散。

  這個化名為“周可”的家夥和他那個無辜的弟弟根本不是一碼事,這人就是個瘋子、神經病、變態,根本不像是人類,被視為異端也是咎由自取!

  齊斯環視眾人,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中,基本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。

  他說的細節完全和死者的死法相吻合,卻沒有一個人指認他,隻有一種可能——玩家們看到的屍體並不一樣。

  齊斯看向查理,禮貌地詢問:“請問我們可以中場休息一會兒,交流一下關於屍體的細節嗎?

  “當然可以!
”查理愉快的笑聲在面具下悶悶地響起,“看來1號先生已經發現我留下的伏筆了!
非常好,非常有戲劇性!

  這話一出,玩家們都顧不得糾結齊斯的血腥自述了。

  提示不可謂不明確。

  董希文喃喃道:“我看到的屍體是個年輕的男生,身上多處骨折,腦漿流了滿臉。

  “不對,我看到的不是這樣的。
”和惠蒼白著一張臉說,“我看到的是個肥胖的男人……”

  齊斯笑了,用手托著下巴,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下頜:“你們還記得前置提示嗎?
‘我們每個人都有罪’……”

  “我明白了,我們每個人都是兇手,看到的都是各自殺死的第一個人。
”漢森臉上現出獰笑,“你們裝得可真好,要不是周可指出來,你們是不是打算把我投成兇手,讓我去死?

  眾人不承認也不否認,答案十分明確,毋需再議。

  查理說過,真相並不重要,隻要投出一個人就好了,哪怕投錯了會有間接後果,也比自己被投出來處死好。

  “我們可以都棄權嘛,又沒說必須得投票。
”董希文小聲嘀咕。

  查理聽到了,笑呵呵地補充:“如果伱們的票數一樣,那麽所有人都要被處死!
我為你們每一個人都設計了富有藝術性的死法,你們每個人都有罪,都值得嘗試一下!

  董希文瞪大了眼睛:“可我們都是兇手啊,還能怎麽投?
每個人投自己,然後一起自裁謝罪嗎?

  沒有人接茬。

  在所有人都是兇手的情況下,投誰都可以,那麽最經濟的選擇勢必是選出一個犧牲品,所有人一起將他投出去。

  辛西婭沉吟片刻,微笑著說:“既然我們都是兇手,那就不需要考慮真相的問題了。
我想等查理問出第三個問題後,我們會知道該選誰的。

  所有人都看向查理。

  在眾目睽睽下,這個木偶一樣的NPC浮誇地顫抖起來,迸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:“第三個問題,你們的職業和貢獻是什麽?
也許有價值的人可以將功抵過,不用去死哦。

  齊斯眉頭微蹙。

  為生命評定價值,以價值決定生死,這套吊詭的標準讓他沒來由地想到《雙喜鎮》的兩個結局——

  “犧牲品”和“斷災殃”。

  詭異遊戲對這套犧牲一個人、成全大多數的功利主義究竟是持什麽態度呢?

  鼓勵?
鄙視?
亦或者如神明一樣漠然垂眸,任低維生物掙紮著做出各種選擇,也渾不在意?

  辛西婭將雙手交握著放在桌上,莊重地發言:“我是聯邦西裡西亞區的執政官,如果你們經常關注社會局面,應該知道我曾經促進聯邦改進醫保體系、關注弱勢群體權利。
六年前那場席卷全球的詭異大火,我也曾到一線進行救援和援助。

  她停頓片刻,一雙溫和的眼睛掃視過每一個人:“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個副本,我將會繼續為全人類謀求福祉,並繼續做我一直在做的事——為女性爭取權利,讓所有女孩都能夠平安、幸福、平等、安全地長大。

  齊斯明白,辛西婭這套話術是針對和惠的,和他之前向董希文施放善意是差不多的性質。

  一場涉及到生死的投票勢必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,隻需要爭取到部分人的支持就夠了。

  “你們這些政客嘴裡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!
能坐到那個位置上的誰身上沒幾件髒事?
”漢森冷笑著打斷辛西婭的長篇大論,接下去道,“我是個放高利貸的,和你們猜想的差不多,我這輩子殺人放火,沒做過幾件好事。

  “什麽以後不再放貸的好話,我說了估計你們也不信。
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們,等我離開這個副本,我就銷毀我手上的那些欠條,放那些老賴一馬。
你們應該也知道,我的許諾和那個老太婆的空頭支票相比,哪個更容易實現。

  漢森說完後便抱臂往椅子上一靠,一臉“你們自己看著辦”。

  經過這兩人的發言,回答順序已經亂了。

  董希文索性第三個開口道:“我希望能活下去,因為我還有想做的事沒做完。
但如果我一定要死在這裡,那就這樣吧,總有人要犧牲的。
隻是我覺得,任何罪惡都不應該坐在這張桌子上,以這樣荒誕的方式被審判。

  “對於查理的那個問題,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我還沒有工作,也沒有做出過什麽貢獻。
但我會盡量做一個善良正直的人,如果有一天我能改變舊有的秩序,我可以保證在我力之所及的範圍內,不會再有壓迫別人的人。

  “這可能聽起來太理想主義了,有點假大空,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相信我,也許隻要每個人都理想一點,這個世界就會得到改變……”

 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,因為齊斯忽然看向和惠,有氣無力地說:“我記得我們當中沒有工作的不止董希文一個人。

  和惠小幅度地點頭道:“是的,我還在讀高中。
但我可以保證我不以後永遠不做壞事,我犯下罪惡也是迫不得已,如果不是忍受不了,我不會選擇殺人的……”

  齊斯打斷董希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惡心到了。

  他想不明白,為什麽每個副本都能遇到那麽幾個操一口理想主義話術的“好人”,一副在象牙塔裡長大、被保護得很好的樣子,總把善良當作美德而非愚蠢。

  但在聽到和惠的發言後,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,並緩緩將其說出。

  “在你們看來,人的價值到底應該怎麽定義?
罪惡和價值都是無法量化的東西,兩者之間無法做具體的加減法,是非也無法具現化為數值,一個人該不該死又該如何判斷?

  齊斯一向討厭功利主義原則,對於他來說,犧牲全世界的人換取他纖毫利益,他也在所不惜。

  此刻,見玩家們陷入沉思,他不緊不慢地說下去:“要談對世界的貢獻就更加虛無縹緲了。
這個世界除了人類還有低等動物、植物、微生物,以及無生命的物體。
就整個自然來看,人類種群的壯大和繁榮對於其他生物來說可能是毀滅性的災難……”

  “你是動保主義者或者環保主義者?
”辛西婭平靜地問。

  “不,我隻是很好奇,所謂的‘貢獻’要站在什麽角度判斷。
”齊斯側目瞥了查理一眼,“在NPC等詭異看來,人類最大的貢獻或許是自我毀滅,將世界化作鬼域;在普通民眾看來,旁人最大的貢獻是解決他們的衣食住行等問題,讓他們過上美好的生活;在有長遠目光的政客看來,發展科技、探索未來才是最有意義的事……”

  “你到底要說什麽?
”漢森不耐煩地說,“我們都是人類,你難不成還想從詭異的角度考慮問題?

  齊斯看著他,眯起眼笑:“我隻是覺得,脫離這個副本考慮貢獻是沒有意義的,誰能管得到各位回到現實後做什麽呢?
漢森,如果你死在這個副本裡,你放出去的那些貸再想收回來,恐怕要費好一番周章吧?

  漢森冷哼一聲,道:“哪怕我死了,隻要那些欠條還在,債務總有人收。

  齊斯沒有搭理他,而是環視眾人:“我可以告訴各位,我是一個標本製作師,能做的貢獻是理性分析局勢,不因為愚蠢和膽怯做出一些危害集體利益的事。

  “我會把票投給漢森。
他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以武力見長的人,且就前兩個問題來看,他表現出來的智商並不太高,後續不排除他用武力脅迫我們陪著他一起做蠢事的可能性。
我認為,這種不穩定因素有必要在前期排除出去。

  齊斯想到了常胥,想到那個“把電車炸了”的答案。

  各種主義,都不過是會被絕對實力粉碎的偽命題。

  而要想讓對主義的論戰在局勢中起主導作用,其實也不難,隻需要把有絕對實力的人利用規則排除出去就好了。

  思及此,齊斯開了個並不好笑的玩笑:“把四肢發達的蠢貨丟出門,我們這些‘文明人’才能安安靜靜坐下來談,不是麽?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【注】《十日談》是意大利作家喬萬尼·薄伽丘創作的短篇小說集,講述了意大利佛羅倫薩瘟疫流行之際,10名男女在鄉村一所別墅裡避難,每人每天講一個故事,共住了10天講了一百個故事的事。
該作體現了人文主義思想,關注並弘揚人的價值。

  感謝大狗蛋兒`的12張月票!
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數字,我驚了!
(昨天那章被屏蔽了,前幾天也有好幾章被審核刪了好多~)

  

  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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