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5章 線索與猜測

　　城外。

　　心魔老人出沒的廟觀，並不算太大，隻有一處正殿供奉三尊，除此之外，就是兩座偏殿。

　　斷成兩截的牌匾讓這裡顯得尤為破落，從一上一下兩半牌匾來看，倒是不難看出這座廟觀的名字。

　　青羊觀…

　　很古怪的名字，澹台靜站在下方，避開從上垂落的蛛網。

　　‘難不成，這廟觀中有青色的羊？
’

　　許應早已來過，心中對於那幾處有疑點的位置早有記憶，既然出來了，他便又去那邊看了看。

　　倒是讓澹台靜自己一個人行動，她哪裡會什麽查案的手段，隻是這件事事關左道奇，她想看的認真些。

　　她並非儒士，自然也感覺不到許應說的那種氣息，於是她更加沒有目的，像是一無頭蒼蠅一般在殿內亂轉。

　　看建築風格，這座廟觀已經有了不少的年頭，建在山中不知道多少年，若是常人路過，倒是很容易將其忽略。

　　裡面早已破敗不堪，三尊塑像上的金衣早已不知是被盜還是自然垂下，道尊身上的肢體也像是破爛一般被所以丟棄在地上，讓澹台靜不得不小心翼翼。

　　她雖是個查案白癡，但不破壞現場這一點還是知道的，對她而言，要做到倒也不難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澹台靜停下腳步，望向左側有些古舊的岩壁上。

　　這上面有些雜亂的線條，像是在記載什麽錯綜複雜的事情一般，卻極富有節奏變化，線條長短粗細都不一樣。

　　乍一看，像是小孩塗鴉一般的傑作，卻帶給澹台靜一種奇怪的感覺。

　　畢竟是能夠推斷出十七隻手不是一個人的絕世偵探，她很快便將目光落在這些線條上面。

　　“你也覺得這些東西有些突兀對嗎？
”

　　許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，他已經做好記錄走了過來。

　　澹台靜微微點頭，有些遲疑的說道，“這些…似乎是一個小孩畫的。
”

　　“小孩？
”

　　許應捂了捂腦門，心中暗道‘就知道不能對她抱有什麽太大的期望…’

　　這塊石壁明明是專門被人放在這裡的，怎麽可能是小孩故意畫的，這也是斬妖府目前重點跟蹤的幾條線索，隻是至今依舊無法看懂這些線條究竟是什麽意思。

　　誰知澹台靜竟然有些肯定的點點頭，“就是小孩畫的，這個小孩…好像還是不同的人畫的……這些線條看起來，像是兩個人畫的。
”

　　許應心中並未在意，斬妖府中對這些線條，有自己的定論，多是認為這是一些隱蔽組織中的特殊符號。

　　並且已經著人去查所以不在明面上的勢力了。

　　澹台靜隻是看著，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道靈光。

　　這些線條，會不會是左道奇畫的？

　　念及至此，她不禁脫口而出。

　　“這些線條，能看出畫出來多少年了嗎？
”

　　“十四年。
”許應回答的很快。

　　‘十四年…’

　　澹台靜心中喃喃自語，十四年前，左道奇應該是三四歲的樣子吧？

　　她不禁伸手去觸摸這些線條，手指沿著線條脈絡行走。

　　許應見狀連忙呼喊，“不要動！
”

　　斬妖府速來行事遵循規矩，這些線條事關心魔老人，或許是極其重要的線索，他們對此保護的極好，這種伸手觸摸的行為，是萬萬不被允許的。

　　澹台靜手像是觸電一般收回。

　　她心臟砰砰直跳，似是發現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秘密一般。

　　許應的聲音從側方傳來，“這些都是線索，最好不要亂動，不然出現問題就麻煩了。
”

　　“好…好的，我知道了。
”

　　澹台靜轉身離開。

　　許應連忙問道，“你要去哪？
”

　　澹台靜沒有回答。

　　方才在伸手觸摸那些線條時，她腦中竟然浮現一個畫面。

　　是一個白胡老者正在與一個身穿宦衣的人，身側有一個三四歲大的稚童，那稚童的面容，竟然與左道奇有三分相像！

　　她心中驀然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測。

　　左道奇入宮，不是什麽被人販子買賣，他的入宮，是陰謀！

　　她扭身看向那略顯陰森的青羊觀，忽的想起來，左道奇之前與她閑談時，曾經說過幼年時的記憶，他印象中，在一個道觀中做過道童！

　　那道觀的名字…

　　好像就叫…青羊觀！

　　飛劍橫川，澹台靜微微一躍，踩了上去。

　　許應追出來時，隻見到澹台靜腳踩飛劍遠去的背影。

　　“這是怎麽了？
急匆匆的。
”

　　許應搖搖頭，追了上去。

　　——

　　“爸爸，剛才娘親帶煙兒出去玩，見到一隻很大很大的大老虎！
”

　　煙兒清脆的聲音從內屋傳來。

　　左道奇微微睜眼，隻能聽到聲音，卻見不到人。

　　薑離煙有些羞惱的怒斥聲也傳出，“閉嘴，不是告訴你不許說話嗎？
”

　　“再亂說話，就把伱喂大老虎。
”

　　她本想讓煙兒閉嘴，卻沒想到，這話一出，煙兒竟然……

　　“哇~”

　　小女孩哭的很大聲。

　　左道奇直接站起，掀開簾子便走了進去。

　　“你進來幹嘛，快出去！
”

　　薑離煙有些慌亂的聲音從裡面傳來。

　　左道奇大大咧咧道，“我來看看我的女兒，關你什麽事。
”

　　“什麽你的女兒，能不能別瞎說。
”

　　左道奇並沒有理會薑離煙的厲喝，尋找煙兒的蹤跡。

　　見到煙兒的樣子後，頓時，他怒視薑離煙。

　　“師姐，你怎麽如此苛待煙兒！
”

　　“我怎麽苛待她了！
”薑離煙反駁，卻是扭頭去看，頓時呆住。

　　隻見煙兒正一腳被絲繩捆住，倒吊在橫梁上。

　　“爸爸，爸爸救我。
”

　　“爸爸快救我啊！
”

　　煙兒淚眼汪汪。

　　薑離煙捏著拳頭，這小東西，還學會賣慘了！

　　左道奇身形一動，將煙兒從橫梁上解下，將小東西抱在懷中。

　　“煙兒放心，有爸爸在，沒人能欺負你！
”

　　暗地裡，卻是不斷的對煙兒眨著眼睛，以示褒獎。

　　煙兒發著哭聲，卻是眉開眼笑。

　　倒是很有表演天賦。

　　薑離煙冷哼一聲，“過來！
”

　　“我不！
”

　　“你過不過來？
”

　　“不！
”

　　左道奇連忙來到兩人中間，將兩人隔絕開來，“師姐，師姐，好好地你打孩子幹嘛。
”

　　“她就是裝的。
”

　　“才不是呢，就是娘親將煙兒掛起來的。
”

　　“你再說！
”

　　“師姐，你再這樣對煙兒，我可要帶煙兒走了。
”

　　不等薑離煙說話，懷中小人兒便拍手叫好。

　　“好啊好啊，我要跟爸爸走，我要騎大蛇！
”

　　左道奇心中暗笑，對冥蛇也有些刮目相看，關鍵時刻，竟然是這東西在賣萌？

　　薑離煙氣呼呼的坐下，索性直接閉目修行，不再理會左道奇。

　　左道奇抱著煙兒，小聲問道，“娘親今天帶煙兒出去了？
”

　　“嗯。
”

　　“去哪了？
”

　　煙兒轉了轉眼珠子，左道奇很是上道的取出一枚鬼魂能服用的丹藥。

　　像是吃糖一般含在嘴裡，煙兒嘟囔著說道，“去找爸爸了，我們遇到一個很可怕的壞人，被媽媽打跑了。
”

　　說到這裡，煙兒眼中流露出一道明顯的恐懼。

　　“找我？
”左道奇微微一愣，看向懷中小人兒，頓時明白，多半是煙兒的主意。

　　不過在皇陵外遇到讓煙兒感到害怕的人…

　　這一點，頓時讓左道奇心中產生一絲戾氣。

　　“師姐，今日那嚇到煙兒的人是誰？
你可認得出來？
”

　　聲音有些冰冷，薑離煙聽著，心中倒是有幾分喜悅，畢竟左道奇是為了給煙兒出頭。

　　之前在京都城中，便聽說左道奇為了西苑公主，與妖族天驕死鬥，雖然不太想承認，但她心中是有些吃味的。

　　現在看來，為了自己他多半也會這麽做吧？

　　於是心中關於方才左道奇對自己推理的輕視，也微微緩解。

　　睜開雙眼，輕聲說道，“沒事，一道孤魂野鬼罷了，被我抓了。
”

　　“抓了？
”左道奇敏銳的抓住字眼。

　　薑師姐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，怎麽會沒有將那野鬼滅殺。

　　“那鬼魂有些特殊，多半是數百年前的，可能與大晉那皇陵有關。
”說道這裡，薑離煙眸中微微閃過奇異的光芒。

　　左道奇再度感到詫異，“跟皇陵有關？
師姐能跟我說說嗎？
”

　　“沒什麽不能說的，那野鬼有些特殊，被一頭不知死活的白虎收為倀鬼，生生撐破白虎肚子鑽出，口中念叨些莫名其妙的話。
”

　　“什麽話？
”左道奇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。

　　“屬下願永鎮皇陵，此生不負。
”

　　這句話說完，左道奇腦中驀然劃過一道閃電，像是想通了什麽關鍵一般。

　　永鎮皇陵這樣的話，可不是亂說的，定然是皇帝極其親近的人物才有資格。

　　看來，那野鬼確實有些身份，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帝的親信呢？

　　薑離煙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麽，開口說道，“那野鬼瘋癲太久，又被白虎煉為倀鬼，記憶缺失嚴重，需要再溫養些日子。
”

　　她並未提九龍井的事情。

　　但左道奇是知道九龍井的，隻是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有什麽妙用。

　　他也不是什麽喜歡追根尋底別人隱私的人，“那就有勞師姐了，這野鬼，說不得有大用。
”

　　薑離煙冷哼一聲，“我為何要幫你，你別忘了，我什麽身份，我巴不得這晉朝就此滅掉呢。
”

　　左道奇摸了摸腦門，說的也是這個理兒。

　　“這…師姐知道的秘密多了，再想顛覆大晉不是更簡單了嗎？
更何況，這大晉皇宮中，有寶貝。
”

　　最後一句話，左道奇故意壓低了聲音。

　　“天帝寶庫！
”

　　四個字更是直接以神識傳音進入薑離煙耳中，瞬間，炸得她當場雙眸瞪大。

　　“真的？
”

　　左道奇高深莫測的點點頭。

　　薑離煙眼中充滿興奮，像是做賊一般，起身走到左道奇身前，爬伏在他肩頭，低聲說道，“你有幾分把握能拿到手？
”

　　淡淡的幽香傳來，與天意香的香氣有些相似，讓人心曠神怡，尤其是肩頭接觸的那抹柔軟，讓左道奇心神微蕩。

　　師姐這些年都在哪兒，這身上的女人味是越足了，就是得靠近些才能感覺到。

　　“沒什麽把握。
”

　　心動歸心動，左道奇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。

　　“那加上我呢？
”

　　左道奇心中一顫，盯上天帝寶庫的人，至少都是左崇這個近乎超越陰神的存在，加上你一個登樓有什麽用？

　　但有些時候，善意的謊言還是很有必要的。

　　“有了師姐幫忙，至少三成把握吧。
”

　　“三成？
賭了！
”薑離煙的臉上帶著幾分瘋狂，是一種左道奇從未見過的表情。

　　撲棱~

　　一隻白鴿飛落在窗頭，左道奇伸手，隻見鴿子腿上纏繞著一個信件。

　　竟是小八子的信。

　　這小太監還真是給力，他傳信讓他幫忙在太湖坊市收集給小櫻治療的靈藥，這麽快就收集到了。

　　又想到小八子在自己走後，對小櫻祖孫的照顧，便從薑離煙房中離開。

　　他前兩年雖任過高官，但手下忠心的人卻是不多的。

　　小吉子和小八子絕對是兩個，可惜小吉子…

　　想到小吉子的死，左道奇眸中閃過一抹歎息，雖然牛輔等人已經被他手刃，但他還是不太想被自己從冷宮中帶出來的手下，就此殞命。

　　穿過小巷，走過人潮，來到紫光坊的院子。

　　一道瘦瘦高高、身穿灰衣的人影，已經在門口等待了。

　　左道奇站定腳步，心中微微感到幾分怪異，不知為何，他在小八子身上，感覺到一股古怪。

　　“小八子？
”

　　灰衣人回頭，讓左道奇微微松了口氣，確實是小八子。

　　“府主！
你要我找的東西，小的都找到了。
”

　　“辛苦了。
”左道奇走進，輕聲說道。

　　“對了，以後不要叫我府主了，我現在隻是個白身罷了。
”

　　“可是在小的心中，您永遠是府主！
”小八子動情的說道。

　　這一幕，讓左道奇不禁感覺到幾分怪異。

　　這種肉麻的話，一般都是口舌更伶俐的小吉子說的，看來小八子這兩年受的苦不少啊，這口才都長進了這麽多。

　　“府主，你不知道，你走的這些日子，小的有多想你！
”

　　左道奇心中愈發怪異，對小八子這兩年的遭遇有些好奇。

　　詢問小八子，其人語焉不詳，顧左而言他，讓左道奇以為，是他過得太苦，不好意思說。

　　於是……

　　【姓名】：吉祥/臘八

　　【跟腳】：一身兩魂，雙生之魂

　　【劇情】：吉祥身死，臘八悲痛欲絕，被心魔老人所救，其以大手段強行捏合吉祥魂魄，將其煉入臘八體內，從而使其死而複生，隨後臘八也因此為心魔老人賣命。

　　兩人恨意滔天，想要會沒所有對左道奇有害之人。

　　其先後奉左崇之命插手行刺，引韋虎前往匠人村，後因左崇之謀，以城外青羊觀陽氣為引，使得左道奇成為眾矢之的，兩人羞憤自殺，左道奇的假閹身份就此大白於天下，引得天下側目，大晉皇朝蒙羞！

　　……

　　左道奇勃然色變。

　　‘左崇！
！
！
’

　　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