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之前,另外一件事情已經發生了。
第二天,有兩個人神神秘秘的拱進了蘇家彎,他們是從縣中學來的,是專程來找蘇童的。
蘇童不在家,在一旁閑耍的林小端有了一個接觸的機會。
蘇童父母招呼他們進屋頭坐,林小端往山坡上跑,蘇童在那兒放牛。
蘇童帶著一本書,一面放牛一面坐在一塊青石頭上瞧書,聽見有人喊他,一張望才是堂嫂。
她上氣不接下氣的,張口就說:
“童童,你家裡來人了,兩個人,聽他們說是從縣裡來的,是專門找你的。
”
蘇童從石頭上跳了下來。
“找我的?”
“嗯,你們學校的老師。
”
“哦,曉得了。
”
蘇童牽著牛,林小端在後頭跟著,他們兩個最近的一切,都被蘇傳林瞧的清清楚楚。
他很放心,也是支持的。
蘇童還是一個嫩娃,是堂弟;林小端是一個破了身子的女人,是他的堂嫂。
無論怎麽發展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一家人,那還不怕別人笑死,並且整個蘇家彎的長輩們也是不會同意的。
蘇童父母也是最要臉的人,即使窮死也不會讓兒子去做出任何一件丟臉的事。
所以,蘇童和林小端走不到一起,蘇傳林對此一萬個放心!
蘇童回家一看,家裡坐著的兩個人自己都認識。
一個是蔣副校長,一個是劉主任。
蘇童的腿還沒邁過門檻,蔣校長和劉主任已經從屋頭拱出來了。
“蘇童,”劉主任說,“你家裡頭說話不方便,我們去外面走走。
”
兩位校領導考慮今天的事情可能會對蘇童的父母有很大的刺激,處理起來可能會出現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面。
要求蘇童單獨走出去談,有很多話要問,至少也要簡單的問幾句。
其實對蘇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,現在隻求本人證實,還有一個,那就是楊慧林的問題。
這是一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,幾棵大樹的枝葉茂盛的像把大傘,他們在這兒停了下來。
劉主任走在最前面,他看了一下手表後開口就問:
“蘇童,我看你平時還老實,怎麽……”
蘇童被問了個糊塗,心裡慌的像打鼓似的跳著猜。
“你和楊慧林是怎麽回事?”蔣校長直接說,嚴肅地,“你們的事被人發現了,已經舉報到了學校裡。
”
蘇童被問了一個糊塗,他和楊慧林沒什麽事呀?因為年少,沒有想到那些深層次的東西裡去,所以直接回答:
“你們說的事是那棟小樓的事?”
“看來你交待的還算老實。
”劉主任說,瞄了蘇童一眼,從黑色的皮包裡摸出來一張紙來遞給蘇童。
又說:“你已經被學校開除了,這是我們幾個領導經過研究決定的簽字通知書。
”
其實這件事情在下達之前,學校方面還是簡單的走了一個流程。
找到了那位房東老太太,確實蘇童和楊慧林住在她們家的二樓的一個小房間裡。
他們去看過,還有留一些痕跡。
也問了敬靜說的那兩個證人,並且這二人還拿出了蘇童和楊慧在一起進去出來的照片。
蘇童臉色煞白,頭上的汗珠已經流到了脖子。
那張紙上有三個人的簽字,其中還有一個是班主任的。
人家是蓄謀而來,還帶著材料,也是事實。
而蘇童隻有乾著急,說出來的實話似乎成了一種狡辯。
“我們隻是在一起補課,沒有其它呀。
”
“你說的輕巧,”劉主任說,“誰能證明呢?”
“楊慧林可以證明!
”
劉主任立馬上前一步,與蘇童臉對著臉,像批評某個學生或教育自己的孩子那般。
“楊慧林現在還在醫院,發生了這樣的羞事差點死了。
”
蘇童無話可說,自己已經被學校開除了,這局面已經無法挽回了。
領導們的話就是聖旨,區區一個少年,一個小百姓能翻的過來?
劉主任又從皮包裡摸出另外一張來。
“另外還有一件事,你把這上面的東西抄一下,你被開除的事我們就不對外通知了。
”
蘇童機械般的接過來一看,紙上面的大意是要他承認是主動勾引,引誘楊慧林去那棟小樓裡,發生的事情跟楊慧一點關系也沒有。
那位蔣校長怕蘇童不抄,馬上換了個說法:“這上面的事就不作另外處罰了,楊慧林的成績好,可以留下來讀,其實大學的那扇門已經對她敞開了。
”
那位劉主任趁此也幫上了腔。
“蘇童,人家可是一個女娃,怎們縣中學很難遇到這樣的女娃。
而你,你自己偏科嚴重,也不冒尖,就算考十年八年的也未必,就你們那個家庭……”
這意思很明白了,如果不照紙上的去抄,楊慧林也會被開除。
他們說的像是有理,就自己的成績而言,考大學確實沒有把握。
如果去複讀,那未來的事也無法預料,如果再考不起,家裡頭窮的恐怕就剩下牆了。
楊慧林不同,她確實厲害,可不能毀了她的前程。
“我抄!
”
兩位校領導顯得心裡舒坦多了,那嚴肅的面孔也消失了。
尤其這位姓劉的主任吐了一大口氣,笑呵呵的說:
“這就對了嘛!
你雖然犯了事,像你這種敢於承擔責任的年輕人可不多了!
”
事情解決完了,他們走了,蘇童也回去了。
進了屋就倒在床上睡大覺,三天都沒有起來。
飯也不吃,水也不喝,他爸媽急的喊先人爹。
三天以後在出來時,整個人都變了形。
他的胡須冒了出來,頭髮朝天衝著,走路偏偏倒倒的像個醉鬼,快要立不起了。
中午陣時,他吃飯時又仿佛成了一個餓鬼,端個大搪瓷碗,一面吃一面說,那頭像是快要埋到碗裡去了。
“爸,媽,這書我讀不成了!
”
這句話把老兩口子嚇的魂飛魄散,嘴裡的飯團差點把人噎死。
在這之前,來了兩個校領導已經讓兩口子坐立不安了,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幹部親自來家裡。
現在這問題果然冒出來了,而且還是個毀人的問題。
他爸急的猛捶桌子,一張老臉像泡過的紅棗,濕漉漉的,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問他:
“為了啥?怎麽一下子就讀不成了,是剛才來的那兩個人?”
“我的事你們不要管!
”蘇童冒了火,說完把碗一丟,飯也沒吃完就出去了。
老兩口子面面相覷,他們知道兒子的心裡也難受。
他現在不願提起,那必然有難處。
往後,過兩天再問。
再說,娃三天湯水未進,今天才好點,怕娃一下子想不開,又走老路。
隻是中斷了學業,往後的日子就隻能在家當農民了,這已是鐵的事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