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陳紅綢的擁抱是空虛的,無論緊與松,她都那樣把兩隻手扣著,一刻也不讓人松開。
因此,蘇童的後背正抵在她的胸口上。
夏季裡衣服穿的少,薄薄的一層紗裡盡是她的傲人的春光。
蘇童已經十八歲了,異性那種滑膩和柔軟正從背後穿到心裡來。
她的頭緊貼在他的脖子上,臉龐在肌膚上不斷的磨蹭。
因而,他緊閉的那扇門打開了,轉過身來,用一雙裝滿了火一樣的眼睛盯住她。
兩張臉靠得越來越近,踹氣聲越來越粗獷。
蘇童的氣息已經把陳紅綢迷惑的像飛一樣的酥化了。
閉著雙眼,把頭仰著,準備迎接一場渴求已久的吻。
“不行!
”
他的心呯呯跳動,對不起,令大家失望了!
看似心照不宣,那件事情卻並沒有發生下去,立刻被他終止了。
因為他醒悟了過來,提醒自己,這樣下去豈不是像一個男娼了?見誰跟誰好,這是一個低等動物才乾的事。
他伸出手去撫摸著她那光滑平展的額頭,端詳著那張臉看。
彎彎的眉毛又黑又亮,睫毛又細又長,像被水浸泡過一樣濕答答的。
眼窩深處,像梨花窩兒裡滴了幾滴水,正往外冒著,那雙眼眸乾淨的像剛洗過的玻璃珠兒,亮晶晶的。
這種美麗是一種誘惑,他告誡自己一定少瞧,要端正自己的思想,否則,會過的很窩囊。
“你怎麽了。
”陳紅綢輕柔的問。
他挪動了兩步,盡量裝的很深沉,像個滿是心思的男人。
否則,會被誤會成是一個人的高傲和冷漠。
“不可以!
”蘇童回答,搖著頭,“我是一個沒有能耐的人,也娶不起像你這樣一個漂亮的人。
”
“我可以倒貼!
”陳紅綢說。
她的心開始要化膿了,陣陣猛痛。
這句話是一根救贖愛情的稻草,如果連這也不能,剩下的就隻有絕望了。
“你知道嗎?”他說,“我已經滿了十八歲了。
像倒貼這樣的事,如果被人傳了出去,我豈不是成了一個吃軟飯的人了?”
陳紅綢淚水流了出來,她已經看到一個人絕情時候的樣子。
“這是你的借口,你看不起人啦。
”
“我隻是一個農民,沒有看不起誰,我隻是負不起那場責任。
”
“我不要你負責,一切都是我自願的。
”
“你指的是什麽?”
“如果可以,我願意和你私奔!
”
陳紅綢想用實際行動打敗楊慧林,她空閑時間多的是,趁火打劫,用一種最快的速度確立感情關系。
而一邊呢?那個楊慧林現在正忙在備考,隻要她的腳一胯進大學的門,從那時起,蘇童就已經不屬於她了。
這個空位是金貴的,可不能給了別人。
而且,從一段時間的交往中,她看的出來,蘇童還是有點兒喜歡她,至少沒有討厭過她。
有一次,她看見蘇童口渴了,端起她用過的口杯就喝。
還有一次,吃過的橘子瓣,剩下的一半,也沒有遭嫌棄,被他直接塞進了嘴裡。
男女有別吧,他還躺過她的床,用過她的被子,穿過她的涼拖鞋。
私奔?蘇童像是被這句話嚇壞了,眼睛睜的老大,他故意問:“假使私奔,我們能去哪兒?”
“天上,地下,山裡、樹林。
”她回答。
“陳大小姐!
”蘇童風趣的說,也不客氣了,“你別忘了,愛情要給一個能和你長久的人,而不是見誰就給,不然,就是糟蹋自己。
”
陳紅綢面目嗔了一下,她說:“這都是你的借口,你心裡還是裝著楊慧林。
”
“不久,她就是一個大學生。
而我,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。
我們之間,我和她天差地別啊!
”
陳紅綢以前分析的確實不錯,曾給她哥哥說起過,他們不會成功。
但現在她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,一心向前衝,後果啥也不管了。
一個不懂對方的人,一個不按實際情況出發的人,做出來的事往往是破爛不堪的。
本來很清晰的結果,她卻故意視而不見。
像遇到一件美麗可愛的珠寶那般,買不起或別人不給,又想佔有,就隻剩下去搶了。
結果怎樣?這不得不讓人很害怕,讓一個小夥子毛骨悚然。
幸好,剛才那件事情沒有發生,否則,就成了布與膠水的關系了。
這也不怪陳紅綢,她太急了,怕人家把人搶了去。
這麽多天以來,她思念的是誰?現在這個人仿佛是從思念中走來,再也不讓煮熟的鴨子飛走了。
她要搶這個機會。
因此,本來是個很不錯的女子,懂禮貌,也賢惠,愛看書,也接受了不少的新知識。
挨鄰附近,五馬六道的人,對她的誇讚也是普遍的,除了文化以外,每一樣都像閃光的美。
然而,今天卻犯了錯,把自私的心無意之中暴露了出來。
愛情自私,這本無罪。
但是不要忽略了環境和處境,這是附加的,有時也是主要的。
要多考慮一個人,看對方是不是很欣賞?如果什麽都還沒有確立,隻憑直覺就讓故事發生,就成了自作多情的那個人了。
蘇童走了,這以後再也沒和她談過感情上的事。
在工作上,簽字就走。
陳紅綢眼見無望,表面也不招呼他,暗地裡卻又偷偷抹淚。
她哥哥呢?那位陳見心,一個經營鐵器鋪子的男人。
雖然很少回來,一到家就看穿了妹妹的心思。
“你知道嗎?”他說,嗓門扯的老高,故意撒了個謊,“昨天我碰到了李鐵民。
”
她說:“休提他了,我到死也不會嫁給那樣的人!
”
“喔!
”陳見心像是記起了,他問,“那位姓蘇的小夥子,你們怎麽樣了?”
“別提他了,高傲的要死。
”
“意思是一切化為烏有了?”
“我的事情不要你管!
”陳紅綢說,“你連八字都沒有一個,還來笑話我。
”
“老實告訴你,我已經想到了一個。
”
“誰?”
“蘇家彎的那個小寡婦。
”
陳紅綢真想發笑,說話但是又是嚴肅的。
感情本來就是一件嚴肅的事,隻是哥哥的想法太可笑了。
“你是說林小端?”
“是呀!
”
“天啦!
”陳紅綢驚訝的嚷了起來,“你居然去喜歡一個寡婦。
”
“她不是寡婦,隻是你給她扣上了一頂這樣的帽子。
”陳見心把心亮了出來,不像是逗人的笑話,態度很認真,隨之也嚴肅了起來。
她不敢說什麽了,為他鼓掌,其實暗地裡是嘲諷!
她說:“我一點也不反對,並祝你們成功!
”
她沒有資格去反對,就像她吹了李鐵民跟蘇童交往,那時候,她哥哥也沒有反對。
陳見心是個不錯的男人,這些年經營鐵器鋪子也賺到了一些小錢。
愛打扮,也因此花銷了不少。
他們的母親已經去世好幾年了,父親長年在外做石頭手藝。
他跟妹妹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,養兔子的錢他從不沾。
最大的心願就是給妹妹找一個疼愛她,又不讓自己操心的男子。
說句心裡話,他現在瞧不起蘇童。
認為這個人書生氣太重,嫩弱無力,年齡也比陳紅綢小兩歲。
唯一讓人信服的就是天生了一張美麗的臉蛋,還以此為傲!
這是農村,那種美麗沒有那個必要,要想家庭好起來,還得有把子天生的好力氣。
可是,妹妹就偏偏喜歡上了他,也隻得順從了。
而今,她兩頭都滑坡了,想到這些心裡有些著急。
哪天若是遇見了,定要收拾一番。
在愛情的方向上他是高傲的,盡管還沒有發生過。
一般人他瞧不起,不是嫌棄人家瘦了,就是說人家土氣。
也有長得的漂亮的,又說人家個兒矮。
也有長相極為普通的,那偏是個子又太高了。
林小端他看見過,身姿豐潤,不高不矮,長相也漂亮。
可是,那時候是蘇傳林的人。
現在那個人死了,死的痛快,一場惦記又拉開了序幕。
他並不嫌棄她有孩子,更不在意人家怎麽看。
即使有什麽鬼話,他也決不會含糊,那些人都是耗子眼睛。
他已經對上眼了,並且,跟道德無關。
今天回來的目的,要等晚上,那時候在桌子上跟他爸談這個問題。
他想的很簡單,以自己一個未婚青年的條件,同林小端的好事料定會成功。
隻要他爸那道關口過了,哪裡管陳紅綢的意見,當她不懂。
明天或後天請個媒人給她本人表態說一番,不是生孩子沒人照顧麽,他願意接那門差事,當那個陪護人。